发布时间:2024-11-05 16:39:41 来源: sp20241105
一湖寒玉(中国画) 童中焘
天目秋光(中国画) 童中焘
石门湿翠(中国画)童中焘
缙云暮色(中国画) 童中焘
“笔笔见笔,墨泽光华。”陆俨少曾这样评价童中焘的画。
11月26日,由中国美术馆、中国美术学院主办的文化和旅游部2023年度国家美术作品收藏和捐赠奖励项目“山水清华——童中焘艺术展”开幕,人们可以细细品味中国山水画的笔墨精神。此次展览分为 “望岳”“寄畅”“云起”“映道”四个板块,共有作品近150件,呈现了童中焘20世纪60年代以来的代表作和文献,全面地反映了童中焘各个时期的创作风貌和学术主张。
作为当今浙派山水的领军人物之一,童中焘曾多次提到“中国画画什么”,而带着这样的“时代命题”看作品中的丘壑林泉、文心诗境,亦是寻找和思考答案。
“山水不出笔墨情景”
童中焘,1939年生,浙江鄞县人,1957年入中央美术学院华东分院(今中国美术学院)中国画系,早年师从潘天寿、陆维钊等书画大家,为顾坤伯入室弟子,曾任陆俨少助教。师从这些大家,使得他的创作既接传统文脉、又成一家之风。
走进中国美术馆一层圆厅,《石门湿翠》《五泄春霁》《穿岩十九风》《天目瑞雪》等十几幅作品依次排开。高大的展厅没有特意放置巨幅的作品,然而这些传统四尺、五尺、六尺,最大不过宽2米、高72厘米的作品,却呈现出磅礴的“气场”,令观众感叹“竟也镇得住”!
“童老师绘画的特点是其浩然正气,此‘气’不在作品之大,而在笔墨语言和精神风节本身。”中国文联副主席许江如此评价,“他的山水,如若巨幛,浩浩苍苍,壁立千仞,云飞万丈;他的结构大开大合,蕴气守方。”《雁山秋霁》中,群山高耸,云气环绕,狂恣的笔墨点染山岭和林木,呈现出壮丽巍峨的气象;《缙云暮色》中,山峦叠翠,山脚树木植被细细点画,远处大面积的淡墨和留白营造出空灵浩渺的韵味;《早春雨霁》中,山路蜿蜒,山顶郁郁葱葱,茂林之中房舍掩映,又是一派雨后清新自然的景色。
传统中国画讲究笔墨技法,童中焘对此深研体悟。谈到笔墨,普通观众往往觉得“玄虚莫辨”,一幅画的笔墨高下、好坏如何判别?童中焘说:“古人云‘山水不出笔墨情景’,情景者境界,境能夺人,而笔能夺境。”黄宾虹总结“笔法五种”“墨法七种”,“五笔”指的是平、圆、留、重、变,“七墨”指的是浓墨、淡墨、破墨、泼墨、积(渍)墨、焦墨、宿墨。童中焘吸收前人经验,总结归为“五墨”:清、润、沉、和、活。他进而指出,用笔用墨,凡达到“五笔”“五墨”的,就叫用笔好、用墨好。比如“清”,指的是“用笔用墨,笔路清澈,层层相积,无混浊相”。细观童中焘笔下的山石树木,虽笔墨点画繁复,但近看笔笔清晰,沉稳劲道,收放自如,如同“以拔山举鼎之力,为舞女插花”,比较于不善画者的“弱、软、飘、板、涂、抹”等弊病,其精妙之处立显。
“画画,主要是画自己的性情”
“‘以画为游艺,乃修养之道’,摆脱物性,超越自我表现,由技巧表现进而摆脱工具性——由工具性的技巧上升为如庖丁般的精神享受,以达真、善、美,这就是中国画之道。”在“寄畅”部分,墙上的几句画家感言,提示我们观赏山水画的另一个重要门径——体察画的意境,从而领会画家的人格修养和思想境界。
作为一名山水画家,童中焘喜欢写生。他的许多画都是描绘云烟之境,浪奔涛涌,云蒸霞蔚,画面多俯视视角,仿佛人立高处,视野辽阔。《雁荡秋岚》《云深松修》《天光云影》《深山夕照》……这些如入无人之境的画面里,山水充满“静净”之气,仿佛能够感受到画家手持纸笔,静观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的从容心境。
童中焘说:“画抒写情感和理想。画画,主要是画自己的性情。”他画浙东山水,也画苏州园林。《寄畅园》《沧浪素影》《园林春深》《沉醉春风》等作品都是取景园林一隅,亭台楼阁,竹木掩映,曲径通幽。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范迪安评价:“他将对丘壑情景的状物,以及对山水气息的把握结合起来,透露出非常纯粹的治学心理,充满歌咏自然的真情实感,体现出内在含蓄、格调高雅的美学品格。”
此次展览还展出了童中焘的部分手写“文摘卡”,不仅有诸子百家的经典学说,黄宾虹、潘天寿等人的画论,还有近现代金岳霖谈“个人性质”、宗白华谈“结构”、张东荪谈“材料与形式”等美学、哲学诸多文章,钢笔抄录,条分缕析,还有红笔标记的痕迹,可见一名治学者的扎实和广博。
“为传统增高阔”
“同样是雁荡山水、西湖晴雨,画了几百年、上千年,今天的‘看头’在哪里?”山水画展上,一些观众不免发出这样的疑问。童中焘用自己的创作给出了回答。
历代文人墨客的积累,给予童中焘艺术创作上丰富的营养。他说:“在写生方面,我学习李可染、傅抱石、顾坤伯三位先生较多。李可染写境,沁人心脾;傅抱石大笔点染,粗中有细;顾坤伯繁复周密,变化多端,又清润高华。”
他同时认为,要“坚持笔墨表现,为传统增高阔”,中国画发展的真正出路在于“恢复、扩大、充实‘笔墨’的表现力,在世界绘画之林立异标新——立民族之异,标时代之新”。
他的许多作品能体现出继承传统又不同于前人的笔墨图式:《且听寒声》用粗重的线条绘写冬日寒枝,顶天立地,铺满画面;《清风万顷》用密密麻麻的短线条画漫天飘舞的柳枝,正中下方有一棵黑色的小树,这些笔墨运用仍然体现传统精髓,同时又吸收了西方现代主义绘画的表达方式。
山水设色上也能看出独辟蹊径之处,比如描绘西湖十景之一的“三潭印月”,《一湖寒玉》没有把色彩用到竹木、楼阁的点染上,而把传统画法里常常留白的水面填色,柔和、清润、明丽的浅蓝色晕染大半画面,也把观众的心境带入那样一片“水光潋滟”的诗境之中。
传统的自然山水之外,他也画当今的都市面貌、时代发展。《东方大港》用雄健、亮丽的红色笔墨画钢筋铁架,远处的巨轮整装待发;《城市新貌》用规整匀称的线条画鳞次栉比的高楼,是现代化的都市新景致……
“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一首题画诗,表达了画家的心境。展览开幕式上,84岁的童中焘先生未亲临现场。他说:“我的人不必到,而这些画秉承了人格、学养、意境、笔墨等内容,可以代表我对中国画的认识。”认识了这些画,就认识了这位躬耕砚田几十载的画家,他的文人心、笔墨意。
(本报记者 于园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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