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山脚下长大的作家,如何书写西域古城?

发布时间:2024-11-26 03:53:25 来源: sp20241126

  “我的新书叫《空城纪》。跟诸葛亮的‘空城计’不一样,这个‘纪’是纪传体的纪,它跟时间有关,写的是千年西域。”8月14日,2024上海书展开幕首日,作家邱华栋携最新长篇小说作品接连参加了两场交流活动——第一场的对谈嘉宾是比他大10岁的“50后”作家孙甘露,第二场的嘉宾是比他小11岁的“80后”作家马伯庸。每次开场介绍自己的新作时,邱华栋都从书名说开去。

邱华栋长篇小说《空城纪》。译林出版社供图

  从一个公主的爱情 到六座古城的传奇

  小说《空城纪》的第一个故事以弟史公主(汉解忧公主与乌孙王的女儿)第一人称视角,将“我母亲”从中原嫁到西域的经历娓娓道来:“我叫弟史,我母亲是解忧公主,她嫁到乌孙已经很多年。我是大汉和乌孙结合的产物……”

  在“我”的叙述里,解忧公主“心像铁一般坚硬”,对于陌生的环境和风俗习惯能够快速适应,而面对女儿时,她内心“柔软如帛”。在母亲的悉心教养下,“我”18岁时成长为一个会骑马射箭、放羊捉鹰,也会吹笛子、弹琵琶的乌孙大公主。这时,向“我”提亲的年轻龟兹王绛宾登场,小说第一章“龟兹双阕”之上阕“琴瑟和鸣”的故事也由此开始。

  《空城纪》全书分为“龟兹双阕”“高昌三书”“尼雅四锦”“楼兰五叠”“于阗六部”“敦煌七窟”共6章,故事围绕汉唐西域地区6座古城展开。现实中,古城只留下一些断壁残垣,相关记载也仅有只言片语。历史留白之处,文学出现了。邱华栋用小说家的语言,将被千年风沙掩埋的西域传奇,重现于读者眼前。

8月14日下午,《空城纪》读书分享会在上海思南文学之家举行。从左至右:《思南文学选刊》副主编方岩、邱华栋、孙甘露。 译林出版社供图

  从一个少年的探险 到一部小说的“纪空”

  “一般(作家)是纪实,《空城纪》是纪空。”孙甘露在交流活动中感慨道,“在一个空无的地方‘无中生有’,给不断流逝的东西赋予一个形态,这是非常了不起的。”

  用文学想象“重建废墟”源自邱华栋年少时的经历。他在交流活动中分享道,自己的父母在20世纪50年代从河南移居新疆,“我是在天山脚下出生的,每天抬头能看到白雪皑皑的天山主峰博格达峰。这样的成长环境,让我从幼年到少年时期的心灵世界始终是开阔的。”十五六岁时,一次在北庭都护府遗址的“探险之旅”,让汉唐废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在新疆出生、新疆长大,在很多废墟上走过,这种废墟之上的想象对我来说一直是内心深处文学的种子,它一直在发芽。”邱华栋说。

8月14日晚,邱华栋(中)亮相上海展览中心,与作家马伯庸(右)展开对谈。译林出版社供图

  从一个石榴的结构 到千年历史的传承

  邱华栋形容《空城纪》是“石榴籽结构”,书中6章就像石榴的6个子房,其中又有30个相对独立短篇,好比石榴籽。因此,阅读时可以顺着读、跳着读、挑着读——就像吃石榴,可以每次“掰开吃六分之一”,也可以“一次只吃一小粒”。

  “石榴籽结构”的灵感源自邱华栋在几年前收到一位新疆老友寄来的石榴。他由此联想到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将安国石榴带回长安,“这部小说的结构冥冥之中跟汉唐的人物、风物有关系”。

  “整部小说就是在讲述经历两千年历史,西域和中原是如何交往交流交融。”邱华栋说,《空城纪》的每一部分各有侧重:“龟兹双阕”是音乐,比如弟史和绛宾都喜欢音乐,他们到长安学习音乐,把龟兹音乐带到长安,又把长安音乐带到龟兹;“高昌三书”是关于帛书、砖书、毯书的书写表达;“尼雅四锦”是丝绸;“楼兰五叠”是历史层叠的变迁;“于阗六部”是附着于出土文物的故事;“敦煌七窟”涉及在敦煌莫高窟发生的人间烟火故事……而且,这些故事都延伸到了当代,最后小说主人公身临废墟,和这些地方发生了深刻的联系。

  人与物的联系,古与今的联系,在小说里贯穿始终。邱华栋希望小说能让读者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产生联系。

  “我去了十几次敦煌,选择了7个洞窟。比如第275窟,它是真实存在的。我先把洞窟里的雕塑、壁画描述一番,接下来,一个叙事者出现了。”邱华栋说,“敦煌是我们的文化瑰宝。小说里,我用个体的经历跟敦煌产生联系;现实中,我也希望去敦煌的每一个人可以建立和敦煌的联系。”

  提及敦煌壁画,写过多部历史题材小说的马伯庸注意到,一般写到敦煌壁画,很多小说会写“一幅壁画”“一墙壁画”,而《空城纪》里是“一铺壁画”,“别看就一个字,用得极其精准。看到这里便知道作者考据功夫做得非常足。考据那么细有什么意义?单独来看也许没有,但当所有细节堆积在一起,就会产生一种质感。历史小说怎样写出质感?就是要通过对音乐、色彩等细节的考据,营造出一片想象的空间,让读者在作家营造的世界里感受七情六欲”。(完)(《中国新闻》报记者 程小路 报道)

【编辑:田博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