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4-12-16 06:01:51 来源: sp20241216
本报记者 李纯一
当前构建中国自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已成为时代课题并取得积极进展。长期以来,中国话语体系、叙事体系处于‘他塑’的状态。随着‘东升西降’国际态势的逐步形成,中国形象的传播应该‘自塑’与‘他塑’相结合,注重话语创新。
——刘刚(新华社研究院院长)
汉语汉文化亟需启用新的范畴观。新的范畴观可以更好地解释文学争议,从而帮助我们更准确地理解中国文化。其以‘和而不同’为核心理念,强调范畴与范畴的关系以包含关系为常态。如天人合一、体用不二、有生于无、物犹事也,都是这种包含观的体现。
——张伯江(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所长、研究员)
百多年来,建设学术、扭转国运,为一代又一代学人的信仰。域外中国学的知识随着中国走向世界的进程,迅速累积,历经一个世纪之后,早已内化于我们自身。
在“学术的演进:代际传承与范式转换下的中国学”分论坛上,国际传播、语言文学、社会学等领域的中外学者,交流了长时段视角下中国各门学术的变革,来自图书馆与中国学研究刊物的两位学者的谈话更是形成了一种有趣的互文。
中国国家图书馆:馆藏中国学文献见证了百十年学术发展史
国家图书馆党委书记、副馆长陈樱感叹国图馆藏中国学文献见证了中外文化交流及世界中国学研究的兴盛,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部百十年学术发展史的缩影。
陈樱介绍,中国学文献成为国图的特色馆藏,与老馆长袁同礼先生的远见卓识密不可分。1931年,袁同礼在《国立北平图书馆之使命》中提出:“外国文书方面,举凡东西洋学术上重要之杂志,力求全份;古今名著积极搜罗,而于所谓东方学书籍之探求,尤为不遗余力,以为言边防、治国闻、留心学术者之览观焉。”这是晚清民国以来西学东渐之下,对域外知识的密切关注,也是有感于社会巨大变革、故家藏书四散,形成的学术救国情怀在图书馆的一种回应。这一理念深刻影响了国家图书馆对中国学文献的采访。
近百年后的今天,国图馆藏中国学图书语种涉及近百个,数量达15万种,拥有200余种连续性专题期刊,已成为目前国内中国学文献最大的收藏地。
中国国家图书馆的馆名几经更迭。在国立北平图书馆时期,每年都编纂有大量的中国研究相关外文书目;1957年,编纂两卷本馆藏西文中国问题目录(时称北京图书馆),1989年设立中国学文献研究室,是改革开放后较早建立中国学研究收藏和研究的机构之一;2009年,国图成立海外中国学文献研究中心。国图对中国学文献的搜集、整理与揭示,为学术界与决策机构提供了重要的信息参考。
国图收藏的第一部中国学著作,是1911年受赠的法国汉学家沙畹与列维的著作。由此,国图渐成海外汉学家交流的高地。劳费尔、伯希和曾任国立北平图书馆的通讯员,费正清、戴乃迭曾任馆刊《图书季刊》的英文编辑,顾立雅、李约瑟等学者利用馆藏文献收获早期研究成果。
值得一提的是,1995年,由任继愈馆长主编的《国际汉学》创刊于国家图书馆,陈樱说,这本刊物现在随着张西平先生的工作调动,转到了北京外国语大学。
《国际汉学》杂志:汉学的存在标志着中国知识具有了世界知识的意义
北京语言大学特聘教授、《国际汉学》主编张西平说,世界中国学或海外汉学深刻地参与了中国近代学术的诞生。1905年中国废除科举以后,逐渐不再单以经史子集来表达自己的知识和传统。“汉学是以西学的形态进入中国近代的学术变革中,造成了非常大的影响,如敦煌学,包括高本汉的语言研究,最早都是‘他者’研究中国的学问,但却深深内刻于我们自身的学术形成过程中,因此对它的认识就成了我们自己学问的一部分。”
到了上世纪80年代,西方中国学的介入也极大地丰富了我们对自己传统文化的认知。张西平以中国现代文学为例,在传统的现代文学“鲁郭茅巴老曹”之外,海外学者夏志清笔下的现代文学史,则是张爱玲、沈从文、钱锺书,是完全另一个传统。“如果你只看他们,不会知道《小二黑结婚》和《子夜》,但如果你只知道‘鲁郭茅巴老曹’,你就不知道中国文学还有另一个审美的叙事。”更有意味的是,如何结合这两种传统,中国现代文学史至今也尚未有很好的叙述,因此可以说,海外中国学的视野挑战了中国现代文学史的叙事。
“从晚明以后,关于中国的知识、思想的表达,开始具有了世界性。中国知识的范围,也不再局限于东亚一隅,而在全世界展开。因此,汉学的存在标志着中国知识的世界化,标志着它具有了世界知识的意义。”但是,中国学术界怎么消化这一份来自域外的关于中国的知识,把它纳入到一个内外兼容合并的知识体系中,仍是一项存在挑战的事业。张西平表示,在世界不同文明和学术体系中展开海外中国学史的研究十分必要,需要建立一种对话的、批评的中国学。“我们希望更多的汉学家和中国学家成为融通中外的学者,也希望在未来的中国研究中,听到更多中国学者的声音。中国式现代化形成了自己的特色,中国学者如何在吸收域外中国学的同时,重新构建中国自己的知识表达,与各国汉学家展开讨论就十分重要。”
“中国学术界如果要重构自己的知识体系,就必须以全球史的观点在世界范围内展开自己的知识和中国文化的叙述,吸收其优长,批评其不足,使中国的知识真正世界化,这就是世界中国学的重要意义。”张西平说。 【编辑:刘阳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