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4-11-17 05:18:50 来源: sp20241117
重庆国际马戏城杂技秀表演现场。 重庆国际马戏城供图
杂技剧《战上海》剧照。 上海杂技团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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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前,中国杂技演员更愿意出国演出赚外汇。近年来,杂技演艺人员呈现回流趋势,外国杂技演员更愿意来中国演出市场找机会。
技术优势奠定中国杂技的领先地位,重点是从优秀传统文化、悠久历史渊源、浩瀚民族理想中选取适合的部分,用杂技的方式创造性地表达出来。
杂技灵活性强、长短皆宜、适应性广,可以适配不同的文旅场景,“杂技+文旅”“杂技+研学”“杂技+制造”等文化产业新业态不断涌现。
近日,7个魔术节目、3个滑稽节目获得第十二届中国杂技金菊奖。作为一门古老的表演艺术,杂技为我国赢得众多国际荣誉。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杂技艺术获得国内外顶尖杂技赛事的最高奖牌300余枚。中国杂技如何在新赛场、新赛道上找准定位、保持优势?
聚光灯下,中国杂技从未停下求索的脚步。文化和旅游部2020年启动“中国杂技艺术创新工程”,重点扶持杂技剧和杂技节目。2023年,文化和旅游部公布的“全国旅游演艺精品名录”中,不乏《时空之旅》、“冰秀演艺”、《长隆国际大马戏——魔幻传奇2》等杂技项目。
中国杂技不乏好作品、好技术,关键是要转化成好产品,升级国际演艺贸易模式
“中国杂技不乏好作品、好技术,关键是如何转化成好产品。我们要注重院团的品牌塑造。”沈阳杂技团团长安宁举例,沈阳杂技团在2000年注册了“狮子滚绣球”形象商标,“天幻”系列杂技剧在世界30个国家和地区进行商业演出2600余场,不少新剧都是与国外演出商合作制作、“以销定产”,节目及周边产品注册了相应的知识产权。“用品牌节目出口代替演艺劳务输出,才能持续提升中国杂技的国际地位。”安宁说。
多位业内人士谈到,20年前,中国杂技演员更愿意出国演出赚外汇,如今,外国杂技演员更愿意来中国演出市场找机会。
一方面,中国文旅市场、演出市场蓬勃发展。《2023年全国演出市场发展简报》显示,2023年,全国演出市场总体经济规模达739.94亿元,创历史新高。另一方面,中国杂技自身的平台建设驰而不息。1987年创办的中国吴桥国际杂技艺术节、1992年创办的中国武汉国际杂技艺术节、2013年创办的中国国际马戏节,已成为世界杂技的重要赛场。2012年,中国杂技家协会在各大国际赛场设立特别奖“长城杯”,在国际杂技界的影响力越来越大。
走进北京欢乐谷·华侨城大剧院,中国杂技团的《New技惊四座——国际马戏金牌秀》从6月23日起驻场演出,来自多个国家和地区的获奖节目同台演出,绝大多数是国外演员。北京市杂技家协会原主席张红向我们谈及类似见闻:浙江湖州的龙之梦国际马戏城,一天可以创造700多万元票房,8900多个座位座无虚席,一天3场演出,一场演出就有134位外国演员。这样的现象,正是近年来杂技演艺人员回流的缩影。
“推动中国杂技的国际演艺贸易模式不断升级,不能满足于直接或间接地提供‘原材料’。”中国杂技团团长李驰认为,中国杂技界要不断加强与国内外演出公司的联系,更要主动搭建自己的平台,有效转化不同艺术门类的IP,整合优质资源,努力走向杂技演艺链条的上游。
从写不满一张纸到剧本至少改了8遍,杂技创作形态不断创新,展现当代人的精神力量和美学追求
作为第一个代表新中国出访的艺术表演团体,中国杂技团的演出足迹已遍布世界134个国家和地区。今年春节出国巡演时,看完《俏花旦·集体空竹》的几位欧洲年轻观众对李驰说:“看完节目,我们更想来中国走走看看。”这让李驰印象深刻,“找到中国文化精髓和更大层面观众审美的结合点,至关重要”。
今年年初,以“天人合一”思想为内核的《玄·多维集体球技》、立足中国围棋文化的《弈中乾坤·扯铃》获得第四十三届法国明日国际马戏艺术节金奖。
已有40多年出国演出经验的中国杂技团创意总监孙力力说:“我常听国外同行感慨,如果中国作品缺席某届国际杂技比赛,大家会觉得赛事的含金量变低了。”中国杂技团总工程师王建民认为,技术优势奠定了中国杂技的领先地位,但面对新媒体、新道具、新市场,杂技作品还要在审美创意、原创性、整合资源上多下功夫。
“杂技可以极大地展现当代人的精神力量和美学追求,重点是如何从优秀传统文化、悠久历史渊源、浩瀚民族理想中选取适合的部分,用杂技的方式创造性地表达出来。”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杂技家协会主席边发吉认为,构建更广阔的表达空间,拓展杂技的美学范畴,尽管面临一定挑战,但这是中国杂技必须走的一条路。
2019年,全国杂技展演首次纳入杂技剧。从中国第一部杂技剧《天鹅湖》算起,杂技剧走过整整20年,累计超300部作品。“杂技剧的发展,代表了传统艺术面临发展瓶颈、满足不同时代观众审美的自我革新。”上海市文联副主席、上海市杂技家协会主席俞亦纲认为,有“百戏”之称的古老杂技孕育出年轻的杂技剧,是杂技创新性发展的本质基因,更是生命力所在。
多位院团长感慨,10多年前,杂技剧的剧本写不满一张纸,只考虑如何展示团里的绝活儿,剧情和技巧“两张皮”;现在,创作者首先研究故事、主题,再根据情节筛选、研发、配置杂技技巧。“杂技创作模式不断改进,推动了杂技剧创作的理念更新与技术进步。”张红说。
“仅文学剧本,我们至少改了8遍,研读了17本参考资料。”安宁介绍,以“九一八”事变这一重大历史事件为主题的杂技剧《先声》,大到舞台场景,小到服装袖标,每个细节都反复推敲。有剧情需要,但已有技巧无法展示,怎么办?南京市杂技团团长池文杰认为,杂技剧创作是对技巧有舍有得、先解构再结构的过程,“技巧为情节的逻辑性服务,剧情为技巧提供更富想象力的空间”。俞亦纲将其总结为“技巧演绎向叙事流畅、情感连贯、意象串联转变”。《渡江侦察记》中的“扬帆渡江”、《桥》中的“桥墩抢险”、《战上海》中的“软梯攻城”、《天山雪》中的“峭壁修路”等新创节目,贴合情节逻辑,也实现了形态创新。
广义的杂技包含肢体技巧、魔术、马戏、滑稽4个方向。评第十届中国杂技金菊奖时,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3个滑稽获奖名额只评出了一个。边发吉欣慰地看到,“第十二届中国杂技金菊奖滑稽节目的质量,普遍提升了一个档次。尤其是排名第一的获奖节目《疯狂厨师》,熔滑稽、魔术、肢体技巧于一炉,富有综合表现力”。在中国艺术研究院副研究员秦兰珺看来,滑稽艺术的即兴和互动特征符合当代观众口味,值得进一步挖掘。
从驻场演出到演艺新空间,杂技适配多种文旅场景,多地形成杂技产业集群
走进重庆国际马戏城上演的杂技秀《极限快乐》现场,裸眼3D等技术将“轻轨穿楼”“长江索道”等重庆特色景观搬上舞台。演出填补了重庆中心城区驻场演出的空白,推出5年来,接待观众超150万人次,票房上亿元。重庆杂技艺术团党支部书记、总经理陈涛介绍,“互动体验+现场观演”的研学活动,将白天闲置的剧场充分利用起来,设置了20个课堂,单日接待700—1000个学生,孩子们可以在这里看剧、体验剧目制作。
杂技灵活性强、长短皆宜、适应性广,可以适配不同的文旅场景。近年来,“杂技+文旅”“杂技+研学”“杂技+制造”等文化产业新业态不断涌现。广西民族大学教授董迎春观察到,现在一些旅游城市、大型景区和主题公园的驻场演出都有杂技的身影。比如,深圳欢乐谷是国内第一家将魔术、杂技、滑稽元素融入运营的主题公园,以原创晚会、街头表演和魔术节庆形成独特的竞争力。近年来,北京奇幻森林魔术文化产业集团与苏州文投、南京文投等合作建设运营的城市演艺新空间项目,将沉浸式魔术体验与文旅消费跨界融合。中国演出行业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潘燕说:“据中国演出行业协会统计,2023年上半年全国小剧场和演艺新空间的演出场次超过10万场。小剧场魔术剧目对市场需求反应灵敏,种类繁多,未来可期。”
中国杂技家协会命名的16个中国杂技之乡、魔术之乡、马戏之乡等,大多已形成了杂技产业集群。“在河南省濮阳市,有近千人常年在国外演出。”河南省杂技家协会副主席、河南省杂技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付继恩介绍,濮阳国际杂技文化产业园的品牌杂技剧目《水秀》已驻演多年,7次改版,吸引带动周边省市游客形成观演潮。
“作为杂技人,更清楚演艺单位对场地设备的需求。”河南金贵演艺集团总经理张玉玺说,目前,集团为国内演艺单位制造了300余个专业化现代马戏大棚和16个演艺剧场,为国内多个游乐场所、文旅景区做设计,包括吴桥国际杂技大剧院、濮阳水秀剧场、上海野生动物园国际马戏剧场等杂技界标志性的场馆,演出大棚和剧场装备还出口到国外。
河南、河北、山东、安徽、江苏等省份始终是杂技产业的领跑者,魔术产业主要集中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城市,近年来发展势头可喜……专家认为,城乡之间、区域之间、门类之间,杂技产业的布局可以更趋平衡。
人才需求呈现细分化、多元化的趋势,多所学校探索科学的人才培养模式
随着杂技行业发展,新文艺群体在杂技从业者中的占比越来越高。在2023年第六届上海国际杂技教育论坛上,“职业化语境下杂技人才的培养”“杂技职业演员应具备的综合素养”等话题受到关注。
2014年,教育部公布首批《中等职业学校专业教学标准(试行)》,文化艺术类的《中等职业学校杂技与魔术表演专业教学标准(试行)》是其中之一。目前,杂技人才的培养方式主要分三类,以杂技专业学校为主,设立杂技专业的艺术类学校作为补充,艺术院校与杂技院团合作的“团带班”培养模式也是重要方式。
当下,多所学校正在探索科学的人才培养模式。4所公办杂技学校中规模最大的濮阳杂技艺术学校与濮阳职业技术学院、河南省艺术职业学院实行3+2联合办学,目前,该校杂技专业的在校生为600余人,60%的学生毕业后会进入杂技院团,40%的学生考入大专。北京市杂技学校与北京城市学院合作,实行七年贯通制教学。上海杂技团与上海大学合作,探索成立学习班,使演员们在不影响演出事业的情况下,用5年时间完成本科学历教育。
现代杂技演出成为融合戏剧、歌舞、曲艺等艺术门类的综合性表演。近年来,传统杂技强团深耕优势,中小杂技院团持续发力,舞蹈等姊妹艺术人才充盈杂技创作队伍。在北京市杂技学校的训练厅,我们不仅看到杂技基本功练习,还有一些学生在上舞蹈课。北京市杂技学校副校长李奕辉介绍,每周各有1—3个课时的舞蹈形体课、武术课和表演课。作为在舞台上活跃了30多年的“肩上芭蕾”表演者,广州市杂技艺术剧院艺术总监吴正丹认为,“杂技人要有‘破圈’的意识,广泛汲取不同艺术门类的营养,及时跟进前沿动态,艺术生命才能更长久”。
“杂技人才需求呈现细分化、多元化的趋势。”上海杂技团团长、上海市马戏学校校长梁弘钧认为,当下杂技学校的教育以演员培养为主,杂技编导、道具研发、舞美设计等方面的人才培养也很重要,值得重视。
中国杂技家协会分党组书记、驻会副主席唐延海介绍,杂技界和教育界已开展了不少实效性工作,杂技在高等院校设立学科、开展学科教育的条件已基本具备。
杂技是“把后背交给对方”的艺术,是关于“人”的艺术。给观众带来奇妙的享受,是中国杂技不断修炼的“真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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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民日报 》( 2024年07月04日 19 版)
(责编:胡永秋、杨光宇)